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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豐于東晉咸和六年(西元331年)從博羅縣析出,取“臨海物豐”之意置縣,地域為今汕尾市及揭西、普寧、惠來一部分,這裡所稱海豐,包括整個汕尾市。置縣一千六百多年來,海豐地域儘管增減不一,但海豐地名一直保存至今而沒有改變,這本身就是一種獨特的歷史文化現象。1991年2月,廣東省人民政府公布了首批11座省級歷史文化名城,海豐名列其中,揭示了海豐豐厚的歷史文化份量。

海豐移民大多來自福建閩南,作為一個福佬文化亞區,外人多混同於潮汕文化,而建置長期隸屬於惠州,又是一個以客家文化為主的廣府文化與客家文化雜交區,游離於兩地之間,長期以來沒有認同感,文化上處於兩難的境地。文化歸屬上,潮汕文化從來沒有把海豐納入,海豐也很少認同潮汕,甚至有排斥感。以方言為主的文化區域劃分,又把以操福佬話為主的海豐與操客家話為主的惠州劃清了界線,方言不同也導致了文化交流的缺失。本文試從文化地理背景以及由此產生的心理特點、本地的歷史文化特色就海豐歷史文化進行探研,旨在為海豐文化現象的探索盡點綿薄之力。


一、封閉而開放的地理背景及心理特點

海豐地處蓮花山脈東南麓,東接揭陽,西連惠州,北鄰河源,南臨南海的紅海灣和碣石灣。東、北、西三面群山環抱,蓮花山脈為東北、西南走向斜貫地域的北部和西部,海拔千米以上的山峰有蓮花山、銀瓶山等23座,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和分水嶺。水系因受到地勢影響,北、東、西三面邊境界線又是水系分水線,形成三面封閉集水系統,主要河流螺河、黃江、烏坎河、赤石河多源自邊境附近,自北向南傾瀉,獨立注入南海,流程短,流量集中於汛期。

地域的狹長和封閉,水系的獨立,使海豐既無法溶入東邊韓江的潮汕平原,也無法溶入西邊東江的珠三角平原,而成為一個相對獨立的地域單元,頗有夾縫求生的意味。地理環境比較多樣複雜,沿海地區仰給於海洋,發展海洋文化(這種開發早在5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時代就已進行,可從沿海相繼出土的石器、陶器佐證);而內地台地、丘陵廣布,水田面積狹小,稻作文化欠充,只番薯等雜糧在土地利用上佔優勢,在明末以後並成為主食,這也是它異於上述兩個平原的特色之一。

漢開鑿羊蹄嶺,特別是唐宋以降,使海豐成為廣州通粵東官道和傳統商路必經之地,驛路通過群山封閉的埡口,傳遞了廣府、福佬和客家文化,使海豐成了三種地域文化的中轉站,同時接受了客家文化和廣府文化的影響。明代推行衛所制度,海豐因扼惠潮官道,為粵東海防重地,在境內設置碣石衛及海豐千戶所、捷勝千戶所、甲子千戶所,並帶來了屬於北方的軍屯文化。加上境內百越文化的遺存畬族文化及 民文化的共存和沉澱,使海豐更有別于東鄰的潮汕文化。

以上的地理、地域背景,使海豐形成了一種適應性強、富有冒險精神、敢為人先、容易爆發但不善堅持、兼容並收又好鬥、具有短期行為心理的特點。在內容易“窩裡鬥”(俗謂海豐為“牛地”,好鬥),在外講鄉情義氣,抱團作戰,是以有“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之稱。在文化心理上,海豐人既自尊又自卑,在強烈捍衛本土文化的同時,接納並認同帶有強烈海洋文化氣息的廣府文化,反映在語言表象上又排斥外來文化,如稱廣府人為“本地仔”,潮汕人為“澀肚”,客家人為“客仔”,外省人為“老蘇仔”,表現了複雜的文化心理,兼具了封閉的山地心理和開放的海洋心理特色。


二、豐厚的歷史文化沉澱和多樣的歷史文化

據史志記載和實物考證,早在5000多年前的新石器的中、晚期,先民們就已在海豐東南沿海聚居生息。歷夏、商、周至春秋為“南蠻”之地,是“百越族”的一部分。隨著東晉、宋末、明末清初幾次移民高潮,大量漢人遷入海豐,原住民百越土著或遷徙,或同化,構成了海豐歷史文化的低層。至今海豐依然有兩萬多人的 民以及有一個畬族村,儘管 民通用漢語言文字,但民俗獨特;畬族沒有自己的文字但有本民族的語言,即畬語;均與百越俗有著密切的淵源關係。而現有海豐文化的方方面麵包括物質生產文化、物質生活文化、精神文化都深深烙上越文化的印記。如物質生產的稻作、航海捕魚、麻葛紡織、趕圩等;物質生活的飯稻羹魚、雜吃成風、喜吃生海鮮,婚俗的夜間迎娶,葬俗的“買水”、“二次葬”等;民間崇鬼神、崇巫、信萬物有神、信自然神等;社會風俗舊時械鬥成風,以紅、烏旗分派相攻擊,這些都與百越文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侷促海隅處於省邊國角的地理環境,也沉澱了豐富多彩的民俗文化。從生產、生活、人生禮儀、信仰、歲時、娛樂等有一整套獨特的民俗體系,並保留了一大批非物質文化遺產。2006年國家公布的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中,海豐就有白字戲、正字戲、西秦戲、陸豐皮影戲、滾地金龍榮居其上。此外,錢鼓舞、海豐麒麟舞、汕尾漁歌、河田高景、英歌舞、海豐民間歌謠、高田鞦韆歌、舞象、舞虎砲、原始道教等或上省名錄,或為群眾所喜愛而盛行不衰,至今仍在城鄉間原汁原味的演繹,展示了海豐多元的傳統文化。移民人口來源的多元化,也在海豐顯示了方言的多樣性,福佬話、客家話、白話(粵語)、尖米話、軍話和諧共處,並逐步演化成以福佬話、白話的雙方言區域方言現象,顯示了廣府文化,港澳文化的強勢溶入。

南宋末年宋室君臣南逃廣東,經海豐的軍事活動餘波所及,應是海豐政治文化的發軔。尤其是景炎三年(1277年)冬,文天祥方飯海豐城北五坡嶺,突遭元兵襲擊被捕,由此于明正德年間而建旨在紀念文天祥的方飯亭,更成了海豐政治文化的地標性建築。近三百年來,富有抗爭傳統的海豐人,以文天祥精神為激勵,前仆後繼,不斷反抗壓迫,尋求解放。從清順治初年的鄭亞長、徐凱等率眾響應鄭成功南下勤王,起義反清復明。直至順治三年至康熙三年(1646-1664),反抗清廷“移民縮界”政策的蘇成、蘇利領導的農民起義;咸豐四年(1854年),海豐三點會首黃履恭、馬逢九、黃殿元等響應太平天國運動的農民起義;邑人陳炯明、陳潮參加的辛亥革命等等,期間起義抗爭數不勝數。

薪火相傳,奮鬥不息。1927年11月21日,由中國共產黨早期領導人、著名的農民運動領袖彭湃領導的農民武裝,經過艱苦奮戰,在海豐宣布成立蘇維埃政府,成立了中國第一個縣級紅色政權,海豐縣城因此而被譽為“東方小莫斯科”。海豐由此成為全國十三塊革命根據地之一,遍布海豐各地的無數革命舊址和遺跡,如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紅宮紅場舊址等,至今衍變成了紅色旅遊文化,這成了海豐特色的歷史文化現象。

海豐歷史文化在近現代的特質除了上述的政治文化,處主流地位的是海洋文化。背山面海的特性加上海洋的開放性,使海豐文化深受港澳文化的影響,民國初期海豐人陳炯明主政漳州和廣東期間,先後兩次公派留學,以及由此在海豐掀起的留學潮,使海豐之後催生一大批國際、國內有影響的名人,如留學日本的革命家彭湃,民俗學家鍾敬文,著名愛國民主人士陳其尤,哲學家馬採等;留學法國的音樂家馬思聰,人類學家楊成志等。這種群星燦爛的名人文化現象,是海豐歷史上前所未有的,也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課題。

海洋文化在海豐的另一大影響,就是僑鄉文化。早在宋朝、明朝,海豐就有居民移居海外,清初移民人數逐步增加,清末民初形成高潮,民國時期仍絡繹不絕。據統計,僅就現汕尾市轄下的海豐縣,現有戶籍人口77萬人,而旅居海外僑胞和港澳台胞達60多萬人。這些僑民分布西歐、東南亞及港澳台,長期與家鄉聯繫密切,為家鄉帶來經濟的同時,也帶來了西方文化理念,並使海豐文化深受西方文化的影響,如體現在建築上,有現今依然保存完好的,民國時期建造在海豐縣城附近的一批西式建築,海城和汕尾的騎樓等,其帶來的開放觀念使昔日的汕尾有“小香港”之稱。因此,僑鄉文化也是海豐歷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自近代以來,在嶺南文化的多元文化體系裡,海豐文化不斷輸送資源,為其提供和遺留了一定的、有形和無形的文化遺產,但其地理獨特並由此生成的相對獨立的歷史文化現象,卻缺乏系統、深入的研究,只零散見于史志、族譜、書刊、報章等,作為一筆寶貴的文化財富,挖掘、整理、研究、傳承和發展海豐文化,理應成為地方政府有關部門、海陸豐地方歷史文化和民俗文化研究者的當務之急。(許宇航)



資料來源; 海陸豐閩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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