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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武昌

來源:台灣文學研究工作室——《彰化縣文藝季成果專刊》


三百年的台灣布袋戲史,彰化縣一直佔有重要的影響地位,自台灣 有布袋戲迄今,彰化縣內的布袋戲文化藝術資源豐富,但明珠藏諸深 山,學術文化界和文教主管單位尚未能予以發掘和利用,明珠迄今祇 能襯魚目以耀眼,彰化布袋戲在台灣傳統藝術界中仍屬陪座。


就台灣布袋戲的源流而言,彰化縣布袋戲是有清一代台灣布袋戲重 要的進出口和發源地之一,同時擁有南管布袋戲、白字布袋戲以及潮 調布袋戲等三種不同藝術表現的表演特色,迄今仍有跡可尋;目前台 灣兩大布袋戲派別的五洲園及新興閣,都發軔於彰化(五洲園始祖來 自鹿港,新興閣源於溪州)。就布袋戲戲曲音樂而言,彰化更是近現 代台灣北管布袋戲的發源地(一說是在台北,但從田野調查中發現有 更多的證據顯示北管布袋戲應是發源於彰化、台中地區)。

戰後台灣 布袋戲大量使用的北管風入松戲曲音樂即出自彰化北管戲曲藝師們的 改革創造。日據時期以前彰化不僅僅有潮調布袋戲、有南管布袋戲、 北管布袋戲,也有在全台獨樹一格,完全本土化的北管風入松演奏的 布袋戲音樂,「彰化幫」演奏的布袋戲配樂唱片被全國百分之九十五 以上的布袋戲班使用,目前台灣近千團的布袋戲團當中有完整前後場 人員搭配的戲班僅存三團,除台北小西園外,另兩團都保存在彰化縣 內(員林新樂園和二水明世界)。

而彰化在布袋戲木偶彫刻方面亦是最具有代表性。台灣布袋戲木偶 彫刻發軔於三○年代的彰化,台灣最具有代表性的三位木偶彫刻師的 前兩位即出自彰化(彰化巧成真木偶彫刻店的阿三師和員林山仔頂的 許家班,另一是台中的時鐘仔)。彰化巧成真阿三師係下傳人:徐柄 標、徐柄根、徐柄垣亦是台灣近代金光布袋戲木偶彫刻之代表,而徐 柄垣的彫刻還一直延續到電視布袋戲的特殊造型風格,說台灣布袋戲 木偶彫刻史,也就是彰化巧成真前後兩代四人的藝術生命史,是一點 也不為過。


目前全台的布袋戲團總數在七、八百團之間。其中彰化縣現有正式 登記的布袋戲團在五十團以上,筆者於十年前的調查中所了解,包括 現有及已逝的彰化縣布袋戲藝人,至少在150 人以上,其中堪稱一代 宗師或知名藝人在二十人以上,例如七○年代以前彰化的歪師、員林 的張文源、埔心的林牛、謝富有、社頭的陳知高、鹿港的張萬全、永 靖邱金墻…等,七○年代以後的中生代藝人有員林新樂園吳氏兄弟、 大台員劉姓家族、光興閣鄭武雄、二水明世界茆氏家族、陳山林…等 。

此外,彰化縣在近現代台灣布袋戲界的在近現代掌中戲界佔有中部 五縣市是台灣布袋戲的最大巢穴,而彰化的鹿港是清代中部地區布袋 戲的發源地……,彰化縣的掌中戲文化資源(包括表演、彫刻、戲曲 音樂、傳承等許多方面)在台灣掌中戲發展史而言,確實有十分輝煌 以及重要的地位。


彰化縣布袋戲的藝人體系當中,除員林、社頭、田中一帶的自日治 時期發展起來的「北管風入松----彰化布袋戲戲曲音樂」別有特色之 外(然目前後場演奏藝人所剩無多,約只十餘人,已是台灣之最)。 另,以社頭『良樂班』陳知高為主的一系,儼然是台灣另一個布袋戲 門派,門徒甚眾,然徒眾其後又多與其他門派(主要是南投新世界、 虎尾五洲園、西螺新興閣)有所混雜,無法形成支脈而開山立派,其 系譜目前仍在整理當中,而最主要的發現是,彰化地區因為北管子弟 館林立,幾乎每個村莊都有一個北管子弟團,也因此帶動了彰化地區布袋戲音樂的改革和布袋戲表演藝術的精進。

在台灣其他地方的布袋 戲藝人幾乎都是師徒相傳,而唯有彰化和台中地區早期的布袋戲藝人,大多是出身於北管子弟團,因為對北管戲曲藝術的豐富造詣,不但促 使彰化成為台灣戲曲後場人才的主要供應地,讓彰化贏得「後場虎」 的威名,因為布袋戲藝人本身有很伸得戲曲表演造詣,在布袋戲的表 演技藝上,更能自創傳統而青出於藍,彰化地區早期的布袋戲藝人略 無師徒傳承,而掌上技藝在台灣布袋戲表演藝術當中亦能獨樹一格且 享有名氣,此亦是有別於其他縣市而成為戲曲彰化的特色之一,例如 早期彰化的歪師、員林的張文源、阿牛仔師、江萬長、臭獻師、阿昌 師… .等,而潮調布袋戲在彰化地區之流傳雖不廣,卻是目前所知歷 史最久遠的,所以彰化縣的布袋戲發展史甚至是台灣布袋戲發展史都有可能因為潮調布袋戲班及藝人資料的發現為之改寫。


而目前較活躍 的布袋戲班仍是以員林新樂園掌中戲班、二水明世界掌中戲班,以及 以精擅於口白而活躍於廣播電台的二水新世界陳山林(黑人)較為突 出,員林新樂園掌中戲團的吳清秀所灌錄的戲齣長期賣給一般錄音布 袋戲班使用,永靖鄉盧守重長期製作出版布袋戲錄音帶、CD唱片和廣 播錄音帶,員林許忠漢先生亦聘請北管戲去音樂及布袋戲後場樂師從事錄音出版工作多年。

更早還有員林、社頭地區一批布袋戲後場樂師 受聘於南投新世界掌中劇團陳俊然,前前後後在台中中聲唱片、新電 塔唱片、海麗唱片和雲林金燕唱片灌錄了不少布袋戲戲曲配樂的唱片 ,稍後二水明世界掌中劇團亦灌錄了多張布袋戲後場音樂,對台灣布 袋戲的生態及發展都有很大的影響。中生代的布袋戲名藝人光興閣鄭 武雄已呈半退休狀態,而資格最老的永靖邱金墻(土牆仔)已退休二 、三十年,堪稱為老藝人部份,現仍在演出的有社頭簫燦馫、陳三明 、陳汝崧,然現今社會的演出環境極差,在文化資源極端不足的情況 下,他們也僅能在一般的廟會中有一場沒一場的演出,未能見出老藝 人的藝術特質。彰化縣籍布袋戲藝人外移情形尚且不多,外移亦多在 北、高和桃園三地,這些戲班在彰化地區雖非重要戲班,到了外地頗 能稱道。

在布袋戲木偶彫刻方面,芬園鄉許協榮父子及許氏家族中的許振舜 、許獻章不但戲偶彫刻也很不錯,甚至許振舜的彫刻在戲劇界中的評 語又超過許協榮本身。彰化巧成真彫刻店徐柄標、徐柄桓、徐柄根兄 弟亦是台灣近現代布袋戲彫刻的代表人物,尤其是徐柄垣更是台灣電 視布袋戲彫刻的代表人物,與其父徐析森(阿三師)的兩代巧成真可 以說就是台灣布袋戲彫刻的代名詞。


1997年全國文藝季【戲曲彰化】布袋戲接力活動的用意,即是想把 彰化縣在布袋戲表演藝術的實力介紹予社會大眾,光大我彰化縣的藝 術榮耀,也讓藝文界、學術界以及政府文化主管單位,在從事學術研 究或藝術創作以及舉辦文化藝術活動時,對布袋戲表演藝術有較全面 性的了解和更多的選擇。在福安宮現場,彰化布袋戲將秀給您看。演 出現場出了由筆者擔任串場主持之外,彰師大及文化中心的義工也在 中場換景的時間帶領現場小朋友做各種「布袋戲遊戲」,其用意在讓 觀眾了解:原來布袋戲也可以用手巾、用各種隨手可得的東西來做、 來玩,原來布袋戲是很好玩的。員林育英國小啟智班的八位有學習障 礙的小朋友,和他們的親密朋友布袋戲玩得是多麼的天真而開心。

這些學習障礙的小朋友只是很單純想告訴大家:我很快樂,就是這麼簡 單而已。而彰化縣立文化中心做這樣的節目安排,除了讓觀眾欣賞彰 化縣的布袋戲表演藝術之外,也希望讓更多人了解布袋戲運用在啟蒙 教育和特殊教育的功效,現場觀眾也能夠和這一群小朋友一起歡樂, 就是這麼單純而已。現年八十五歲的永靖鄉邱金墻老藝師,人稱土墻 仔師,1912年生,早期與虎尾黃海岱、西螺鍾任祥、關廟仙仔師、朴 子貓池、台北李天祿等布袋戲藝師齊名。太平洋戰爭期間,邱金墻當 時的戲班「旭勝座」是得到日本政府許可得以演出的七個布袋戲團之 一,今亦僅存黃海岱、李天祿與邱金墻等三人,目前都已經是台灣最 重要的三個老藝師了。七○年代之後,見傳統戲劇的前景堪慮,遂放 棄演藝生涯退隱。

然其對台灣布袋戲界的貢獻不可抹滅。【戲曲‧彰化】邀約土牆仔師「重現江湖」,真正的用意是在表彰老藝師對我彰 化傳統藝術界的貢獻,並表達對老藝師的敬重之意。可惜當天邱金墻 健康情況欠佳,而不克與會,是此次活動的唯一缺憾。


在彰化縣立文化中心的協助下,以明倫國中布袋戲團及新樂園、金 鳳凰的新生代演員為主要成員的布袋戲後場研習班研習布袋戲的傳統 後場音樂,第一期研習已經結束,此次演出即是以明倫國中布袋戲團 和後場研習班的學員為主,亦可說是研習成果的驗收。因為彰化縣的 布袋戲班非常的多,為表現彰化布袋戲的優良傳統,特掏選出十年來 參加布袋戲比賽獲得優勝的三個劇團參與活動盛會,這三團分別是: 員林新樂園掌中劇團、二水明世界掌中劇團、大台員掌中戲團。

其中 員林新樂園及二水明世界,是近年來能代表彰化而較為活躍於文化圈 的戲班,主要原因仍在於他們擁有完整而屬於自己班底的前後場班底 ,主演的吳清發和茆明福兩位,不但能演還能唱、能彈、能奏,在國 內布袋戲界,這種人才並不多見,他們的戲班還多次協助他團在台北 藝文界或出國演出,這次在文藝季當中演出的是傳統的戲碼【西遊記 】和【薛仁貴征東】。以家族成員為主力的員林大台員掌中戲團演出 的是七○年代大盛於台灣社會的金光布袋戲【大俠百草翁】,這一齣 戲對三十年前的彰化地區老觀眾而言並不陌生,當晚的演出在台底下 就出現不少老觀眾議論紛紛,以及談起當年追逐戲班到處趕場看戲的 經驗談。而此次活動從早上九點到晚間十點左右結束,對觀眾而言, 不但見識了傳統到現代的彰化布袋戲,也見識了彰化布袋戲的優良傳 統和布袋戲在現代社會教育下的功能,也認識了布袋戲的彫刻藝術, 從而認知了戲曲彰化中的重要篇幅:彰化的布袋戲。


戲散場之後,猶聽到40歲以下的觀眾在說:還是金光布袋戲好看, 而老一輩的觀眾則在未散場之前逐漸走開,似乎對傳統鑼鼓戲曲的布 袋戲較有所感,與當天早上明倫國中及育英國小的布袋戲演出時,現 場充滿了媒體記者、學生、婦人、小孩及一般想對學生布袋戲「一探究竟」的觀眾,似乎當天的布袋戲演出正滿足了各階層觀眾的興致, 也多少帶給了觀眾一些思考和回味。


而對主辦單位的彰化縣立文化中心而言,【戲曲彰化】的布袋戲單元展現出彰化布袋戲多采多姿與豐厚戲曲資源的目的,可說是完全的成功和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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