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話與漳州話的詞彙絕大部分相同,尤其是基本詞彙,從漳州人移居台灣地時帶去的詞,如“食(吃)、困(睡)、走(跑)、行(走)、面(臉)、衫褲(衣服)、阿公(祖父)、阿媽(祖母)、風台(颱風)、凍霜(霜凍)、塗骹(地板)、長歲壽(長壽)等,以及其他一大批日常生活用語,都是一樣的。
據台灣語言專家考證,有些源於台灣的詞,也隨海峽兩岸民間往來,成為漳州話常用詞,如“牽手”指妻子,是由台灣山胞稱娶妻為“牽手”的發音演化而成。“檨仔”指“芒果”,是由盛產芒果的山地人發音而得名,內地人接受這個詞,曾寫為近似音:“番蒜”。“歌仔戲”源於漳州一帶的錦歌,傳入台灣後發展為“歌仔戲”。“歌仔戲”一詞隨著該劇種的回傳而成為漳州方言詞。
台灣話雖然本源於漳州話和泉州話,但由於時空的距離,有一批舊詞消失,一批新詞產生。
(一)台灣特定的人文、歷史、地理情況反映到語言中,產生了與漳州話不同的一部分詞語。
1.台灣曾被西班牙、葡萄牙、荷蘭等西方殖民主義者入侵過,因此在台灣留有其語言痕跡。現在常用的一個音譯詞“甲”,荷語為cup,度量單位,一甲等於14.55市畝。在荷蘭據台時期引入的一種花,被命名為“番花”(閩南話稱外族外國人為“番”)。清順治十八年(1661年),鄭成功率軍攻克赤嵌城,荷蘭人退守熱蘭遮城,守將鄂易度想乘鄭軍缺糧追擊,鄭軍得四處民眾糧食支援,端午節以雜糧混合煎成條塊狀代粽子發給將士,年底光復了台灣。台南人為了紀念,每逢端午節便做這種食品應節,稱為“煎du ”。
日本佔領台灣半個世紀,推行“語言同化”的高壓政策。日本戰敗,台灣回歸祖國後,許多帶殖民地色彩的日語藉詞消失了,如稱日本警察為“大人”,台灣人自稱為甘藷人(因台灣地形如一個大甘藷),稱勞工為“烏手”等。一小部分日據時代的詞,至今成為台灣話中與漳州話不同的外來藉詞,大體有三種情況。
用方言讀音,藉日語詞的漢字形式及詞義。如:埠頭(碼頭)、便當(簡便飯盒)、萬年筆(鋼筆)、自轉車(自行車)、自動車(汽車)、坪(度量單位3.306平方公尺)、飛行機(飛機)、放送(廣播)、運轉手(司機)、機車(摩托車)。
部分借用日語,加上方言固有詞構成新詞。如:看護士,以日語“看護婦”中的後一字改為方言“士”。放送機,即日語“放送”加方言“機”(擴音器)。小使仔,以日語“小使”加方言詞尾“仔”(雜役)。免仙,日語“錢”讀音如 sian3 ,藉此音,加上方言“免”,意為免費,“仙”是以音藉字形,與意義無關。
此外,還有的藉日語音義加方言組成表示新義的詞。如“搓圓仔湯”,日語稱圓仔為“團子”,讀音與“談合”(日語為協調、協談之意)相同,台灣人假借“圓仔湯”為“談合”,加上表示動詞的“搓”,表示講價錢之義,後發展成為一種非法分利的專門術語,含貶義。還有由日本傳來的外語藉詞,如西洋按摩法,英語為massage,日本音譯再轉入台灣,成為“馬殺雞”一詞。
2.台灣特殊的人文地理反映到語言的用詞上,產生一些獨特的詞,有的已經消失,有的至今沿用。
山地人:指高山族同胞,因其居住地方多在僻遠山區。“山地”也特指山林地區。
斗六門:今斗六市,因此地居民平埔族的發音而得名。其餘如秀姑巒、璞石谷、葫蘆墩,都由當地少數民族語言諧音命名。
內山舉人:原指虛有其名的人,後延伸指作少見世面的鄉下佬。清代指台灣山林未開闢的地區統名“內山”,那裡的人沒有接受文化教育的機會,更無舉人出現。
烏貓、烏狗:指風流年輕男女。山地人古語稱少女為“貓女”,後以“貓”藉指未婚女子,又加上“烏”字,指暗中與人談情說愛的少女,含貶義。而與之相對的少男則以“狗”相應稱之。
烏鴉嘴:指紋面刺墨。泰雅族自古有刺墨紋面風俗,女子除紋額外,還從耳根直刺至嘴角兩邊,成為v形,象一個烏鴉嘴,故稱。今已無此習慣,只在烏來等風景區某些老太太沿襲民族古老習俗而為之。
番割:指山地商販,是清代台灣的獨有行業。山地人最初交易以物換物,稱“換番”,平地人通山地語者以此為業,俗稱整批販賣貨物的人為“割”,便稱這種商人為“番割”。開始僅有與山地人交易者的含義,後因這些人行騙、盤剝山地人,此語則含貶義。
廍:閩南話指製糖作坊。台灣盛產優質甘蔗,榨糖技術系自閩南傳入,所以台灣至今以“廍”為地名的有幾十近百處。如下廍裡、寮廍、下廍、興化廍、頂本縣廍、下本縣廍、糖廍裡等。
郊:專指對外貿易商號機構。相當於現在的進出口公司。清朝台灣三大對外貿易則是南郊蘇萬利、北郊李勝興、糖郊金永順。此名詞于日佔台後即消失。
落溜:指落入圈套。據《吾學編》記載:“台灣西有彭湖島,海水漸低,謂之落漈,舟行誤入,百無一反。”以此喻人落入陷阱。
落漈:指由盛而衰敗。由上述“落漈”之意而來。
鴨賞:台灣蘭陽特產板鴨。“賞”,乾的意思。
台灣蟳:指腹空無學問的人。由台灣歇後語“台灣蟳——無膏”而來。海產紅蟳,其精華在腹中的膏黃,若無此膏則為劣貨。
青仔叢:指不熟世故的人。不諳熟,則“生”,閩南方言“生、青”同音,這種人便稱為“青仔叢”(方言稱檳榔樹)。又指自不量力者。日本佔領時期,發行最高額台幣100元鈔,這種面額相當於新台幣1.8萬餘元。其正面印兩棵、背面一棵檳榔樹,以為台灣標識。這種幣一般人難得見到。某些小姐常對自不量力的追逐者說:“青仔叢,沒有見過是不是?”以示譏諷。另又指娛樂場中出手百元的闊少為“青仔叢”。
薪夥、辛勞:指店員、營業員。原來用“伙計”一詞。台南商家稱所用的人為“伙計”,而台北因建省後開發較慢,商家漸多,來者多無家室,臨時姘合者假稱“伙計”,使這個詞詞義有“情婦”一說。因此,再造“薪夥”、“辛勞”表示原義。
(二)台灣講閩南方言的人多是福建泉州、漳州移民的後裔,兩地方言詞匯原有差異,所以今之台灣話中,有的漳州話的詞被捨棄,只用泉州的。有時兩者並用。又因客家話也傳入台灣,閩南籍人在混居中,也吸收廣東東部的客家話詞彙。
台灣話與漳州話對同一事物用不同的詞,有的是取泉州有,而漳州沒用的詞,有的兩種並用。
(三)從漳台同指一事物而詞形不同的多音節詞分析,構成詞素,大多數是部分差異的,有一小部分是完全不同的。因此,在口語交流中易於理解的多。
漳州話與台灣話的差異很小,它們都是閩南話的一個分支,而且因為台灣人多半是由漳、泉兩地傳入,所以,一般台灣人與漳州人語言相通,不存在阻隔。用台灣話寫的小說,用台灣話演唱的戲劇和歌曲,漳州人也可聽懂,而且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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