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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作者 : 何祚庥


蘇聯人遨遊太空、美國人登上月球,曾讓中國科學家感受到差距的巨大和時間的緊迫。直到神舟5號早已安然返回地面的今天,中國科學家仍然感覺自己還是追趕者。

  
高技術含量的歐美汽車、充斥在高檔商場的日本攝影器材和音像器材,甚至韓國的新潮電子產品,在令中國人充分享受到人類高科技成果的同時,也讓中國科技工作者直接感受到追趕的吃力。再往遠看,似乎能够感受到美國導彈防禦系統的寒氣......

  
縱向比較,看從前,是「四大發明」的萬丈光芒; 看未來,是中國科技發展的未知路......

  
拋開對歷史的沉迷和虛無的驕傲,以客觀、誠實的態度來看,目前的中國科技,與西方國家相比,在投入、發展現狀和實力等方面都差得很遠,中國科技在世界上的地位仍然比較低。目前,擺在發展中的中國面前的,仍然是那道著名的「李約瑟難題」。

  
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科技大學校長朱清時和新華社科技記者姜岩合著的《東方科學文化的復興》是一本試圖解答「李約瑟難題」的著作,書中指出以「整體論」為指導的東方科學思想將成為第二次科學革命的靈魂,東方科學和文明將能够彌補西方科學與文明的不足。此書被部分科學家認為是從實質上解答了「李約瑟難題」,但也被另外一些科學家認為是缺乏足够根據。


圍繞「東方思維是否能拯救現代科技」這一主題, 《環球》雜誌專訪了中科院院士、著名數學家吳文俊和中科院院士、著名理論物理學家何祚庥。





「陰陽五行連`偽科學'都談不上,簡直是反科學」。


何祚庥向來以堅持科學主義和敢言著稱,對中國和世界科技發展史頗有研究,還著有《元氣、場和治學之道》等有關研究中國古代哲學和科學思想的學術著作。

  
在接受《環球》雜誌記者採訪時,何祚庥表示,中國古代的科學思想對現代中國科技的發展沒有什麼大影響。古代中國的哲學思想如「五行論」等與中國現代科技的發展更是不著邊際。真實的情況是,中國近代科學是從西方傳入的,中國現代科技發展是在西方科技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

  
對於東方思維是「整體論」一說,何祚庥也持異議,他倒認為東方思維是「籠統論」。「雖然中國古代既有唯心論也有唯物論,但中國的唯物論太籠統」。何祚庥認為,甚至連中國古代著名的唯物論著作《論衡》也充滿著謬誤。

  
《東方科學文化的復興》認為「氣一元論」是中國傳統科學的思想核心,而何祚庥則認為,這恰恰說明古代中國沒有科學思想。

  

「我研究過元氣學說,寫了兩本相關學術專著。試問在`氣一元論'的指導下有什麼科學成就沒有?如果沒有任何事例,說它是傳統科學的核心思想就是沒有道理的。」何祚庥說。

  
在接受《環球》雜誌記者採訪時,著名科學家吳文俊也對一些人認為「五行論」等帶有玄學色彩的思想代表了中國古代東方科學思想的說法,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吳文俊認為這種說法非常荒唐, 「陰陽五行沒有科學的影子,連`偽科學'都談不上,簡直是反科學。中國的陰陽五行說是阻礙中國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我對此非常反感」。

  
對於曾轟動一時的《易經》是否阻礙了中國科學發展的大討論,吳文俊認為不能因為書中一些虛無縹緲的理論,就過高地吹捧《易經》。


「當然書中也有些具體的東西,例如很多人推崇備至的`河圖'、`洛書',它們本身可以說是在學術上比較有意思的一項成果,但也就僅此而已,不能誇大。玄學是迷信的,根本談不上`學'」。





中國古代科學思想與現代科研成果有關嗎?


何祚庥認為,當然也可以從浩如煙海的事例中找出一些東方哲學科學思想與科技發展的關係,但那是次要的。如果說東方的思維模式等可以決定科技水平,那中國科技為什麼會衰落?況且,東西方人的思維模式雖有不同,但智力智能大體上是相同的。

  
「華裔科學家在世界上取得的成就,與他們的中國人身份和思想沒有關係,他們學的都是西方科學。楊振寧在中國學的是西方的東西,出國後學的更是西方的東西。什麼中庸之道、為人寬厚,跟科學是沒有什麼關係的。」何祚庥說。

  
在中國古代科學思想和方法對現代科學產生的作用方面,吳文俊則有不同見解, 「從我本人的實踐經驗來說,我這些年來在數學上的研究成績是受到中國古代數學的啟發而來的。我十分推崇中國古代數學,中國古代數學的思維方法、抽象思維能力,都要高於同時代的外國」。

  
吳文俊補充說:「中國古代在醫學、農學、數學、天文四個方面,都有很大的成就。我相信其中也有豐富的內容值得我們現代人學習體會,來汲取它的精華,這還有待農學家、醫學家和天文學家們的發掘」。

  

決定科技水平的最基本原因是經濟基礎

  
何祚庥認為,決定科學技術發展的最為基本的原因是經濟基礎,如果社會經濟不發達,科學技術就不會發達。

  
為什麼中國古代科技發展得不錯,因為當時中國經濟很發達; 近代世界科技的中心曾是德國,全世界科學家都要念德國的科學雜誌,學德文。只是戰敗後德國衰落,中心才轉移到美國; 日本經濟總量大了,日本科學家也開始拿諾貝爾獎了。

  
何祚庥分析說,社會經濟有兩個基本的指標,即國內生產總值(國民生產總值)和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對中國古代科技發達而近代科技落後這一現象,何祚庥認為基本可以從國民生產總值的數字與人均國民生產總值來進行解釋。

  
何祚庥說,人均國民生產總值決定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發達水平,因此也決定著國家對科學的投入多寡。「對一個窮國來說,國民生產總值都用來穿衣吃飯了,只有富了,才可能投入科學、文化等事業,於是這些事業才能發達起來,就如唐詩宋詞都是在盛世才達到高峰的」。

  

不過,何祚庥對中國科技投入的現狀還不是很滿意。他說:「經濟上去了,如果不投入科學研究,那科技仍然上不去。目前中國對科技的投入應該再多一點- -這就取決於政府和社會了」。

  
基於對中國經濟發展現狀和未來前景的樂觀估計,何祚庥對中國科技的未來發展信心滿滿:「美國禁止向中國出售尖端技術,沒有什麼了不起。因為等我們自己經濟實力強大起來以後,我們自己能够乾起來的。世界上人的聰明都是差不多的,他能做得到,中國就做不到?不可能!」

  
科學界是承認天才的,因為科學工作終究還是大腦的活動,像牛頓、愛因斯坦這樣的天才在世界科技發展史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何祚庥還是那句話:某些科學家在科技發展歷史上能起重要作用,也是因為個人條件、家庭經濟條件和受教育條件等原因,這還是與整個社會的經濟發展水平有關係。



何祚庥說:「科學家是社會培養的。何祚庥為什麼能成為科學家,還不是因為家裡有點錢?錢能够讓我得到較好的教育。楊振寧為什麼能成為比我更好的科學家?因為他受的教育比我還好,而且有家學淵源。他自己也說一生的條件不錯。李振道的家庭條件也是很好的」。




需要比大學更能推動科技發展


除了經濟原因外,社會需求也是促進一個國家科技發展的重要原因。恩格斯說過,如果世界上有某一種需要,那麼就比十個大學還能更快推動科學技術的前進。

  
清朝初年,康熙皇帝對科技很感興趣,但中國科技卻仍然未能得到充分發展,這個問題也困擾著不少研究者。

  
何祚庥認為,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當時沒有出現先進的生產力,因為康乾盛世是從狩獵經濟發展到農業經濟的,當時最大理想就是農業社會。而近代科學的產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由農業經濟轉化為工業經濟的需求。

  
目前,中國正從農業國邁向工業國,因此現在的科技發展很快,這在歷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從投入來講, 2004年年中國對科學研究與開發的投入除以國民生產總值達到1.35%,相對於過去二三十年來5 ‰左右的比例已經是巨大的飛躍,從绝對數字來講增長得就更多了。

  

但是,不少人認為,現在中國科學的具體成就好像還不够多,比如國家科技大獎的許多獎項都出現多年空缺。

  
但何祚庥認為,這些倒不能說明這幾年中國科技工作沒有很大成績。因為科技發展與經濟發展相比還有個滯後期,經濟衰落了,未必科技就馬上衰落; 經濟發展了,科技也還需要時間趕上。所以,雖然科技投入大幅度增加,但研究轉化為科學成果還需要時間。

  
吳文俊說,這次有兩項重大技術發明獲得了國家技術發明獎一等獎,打破了過去6年來發明一等獎空缺的局面,就是非常可喜的成果。雖然還應該承認中國在技術發明方面仍然落後於西方,還有一段距離,但距離越來越小。

  
對於中國科技未來的前景,何祚庥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只要中國經濟繼續發展壯大,政府關注科技發展,那麼中國科技必然迎來新的高峰,因為科學工作的發展最終是由社會經濟的狀況所決定的」。

吳文俊則表示中國現在的科學技術實力在國際上處於第二梯隊,正在向第一梯隊迎頭趕上,而且離邁入世界先進第一梯隊的時間不會太長。他樂觀地認為,在一二十年後,長則二三十年後,中國的科技水平就完全可以和科技發達國家平起平坐。





配文:三個故事,一個結論:中國古代缺乏科學推理方法



竺可楨先生在1920年年發表《二童爭日解》,認為中國學者觀察自然界現象的方法,專恃演繹邏輯,此中國學者方法之誤,所以無科學之發明也。他引用美國哈佛大學校長查爾斯·艾略特的話說:「中國之貧弱,由於科學之不發達,而科學之不發達,則由於缺少歸納哲學」。

  
楊振寧先生說《易經》影響了中華文化的思維方式,而這個影響是近代科學沒有在中國萌芽的重要原因之一。作為理論物理學家,楊振寧高度關注邏輯推演。為什麼中國沒有理論物理學這樣一個思維模式出現?因為中國缺乏比較嚴密的邏輯推演學。中國古代對事物的描述多是採用比喻,而不是邏輯推演。

  
竺、楊兩位先生的觀點加在一起,就比較全面地解釋了近代科學為什麼不能在中國產生。楊老先生認為古代到近代的中國缺少科學的演繹法,而竺老先生則認為缺少科學的歸納法。

  

最近彭桓武先生談科學研究與創新,講了愛因斯坦的兩段話:

  
「純粹的邏輯思想不能給我們關於經驗世界的知識; 一切關於實在的知識,都是從經驗開始,又終結於經驗」。

  
「我們現在特別清楚地領會到,那些相信理論是從經驗中歸納出來的理論家是多麼錯誤呀。甚至偉大的牛頓也不能擺脫這種錯誤(我不作假設)」。

  
愛因斯坦的兩段話好像是衝突的。但彭先生認為這兩段話非常深刻,兩段話是互補的。前段話強調了理論對經驗的依賴,後面一段話說單從經驗進行歸納是不够的,還要構造理論。這就是說,有了歸納法不够,有了演繹法也不够,要把歸納與演繹辯證地統一起來才够,這才是完整的科學。



如果從這些前輩的觀點來看,中國傳統科學歸納法沒有,演繹法也沒有,兩個方法辯證的綜合方法也沒有。這應該能說明為什麼近代科技沒有在中國萌芽、發展。





資料來源 : bbs.9gt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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