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仁健/著)


1966年,中國開始了驚天動地的「文化大革命」,上千萬的中學生因此失學。但在對岸,老蔣卻於1967年6月27日國父紀念月會中指示:「我們要繼耕者有其田政策推行成功之後,加速推行九年義務教育計畫。」就這樣,台灣在「政治強人」的意志下,實行了「耕者有其田」之後的另一「德政」。

  
但吹牛容易,做事卻難。一個月後8月9日的國民黨中常會,老蔣改口說了:「九年國民教育的實施,不惟對自由基地乃為文化復興之具體事證,即對大陸同胞,亦具重大政治號召作用。」一個月前的「義務教育」,也就是與當兵納稅一樣,不上學就要罰的「義務」,縮水成了要上不上隨你便的「國民教育」;「德政」也還原本意為對大陸同胞的「政治號召」。

  
然而憑良心說,無論是不是「義務」,或是不是「政治號召」,要讓台灣孩子讀九年書,不單只是花不花得起這個錢,一時之間要張羅這麼多硬體設備與師資,也根本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記得當年我所讀的國中,是日治時代在半山腰裡設置的陸軍療養院附設野球場(棒球場),在倉促間改建而成。至於師資,大陸來台的退伍軍人、因印尼排華而來台的華人、資深的小學老師,全都這樣湊合著用了。1975年夏天,我與大多同學一樣,每天「上山」去讀書了。

  

  
國中時有一個至今仍難忘的同學,就是來自山上農家,他的耳朵長得與大家都不同,是朝外長的,也就是俗稱的「招風耳」,大家都叫他「大耳豬」。頑皮的同學總喜歡用拇指扣住中指彈出去,把他的耳朵彈得又紅又腫,大耳豬雖然個子不高,但也還算精壯,不過從未見他反抗,甚至連回嘴都沒有。

  
那時正是台灣查禁方言最嚴厲的時期,只要被檢舉說一句台語話,就要被罰一塊錢。有一次大耳豬被兩個同學欺負到不但耳朵紅了,連臉龐都被氣得漲紅了,於是小聲回了一個「幹」字,那兩個同學還不死心,就像合唱一樣整齊的說:「喔!說台語,罰一塊。」班上同學也都帶著看笑話的心情,看著他們兩個繼續戲謔大耳豬。

  
我當時心裡很難過,可是也沒那麼大的勇氣,去制止那兩人的胡鬧,只是說了一句:「不算,『幹』是國語啦!國語就叫『幹』。」大耳豬好像被提醒了一樣,竟又更大聲的罵了:「幹你娘!」全班同學都被這句台語的「國罵」嚇到了,眼光都轉向對罵的雙方。

  
那兩個同學本來還鎮定,像平常一樣用國語繼續罵著大耳豬,但大耳豬一開始用了台語的「三字經」,就好像已經開了保險的機關槍,接著連串射出台語的「六字經」、「七字經」。平常用國語吵架時,大耳豬像是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只敢嘟嘟嚷嚷的說:「你要怎樣啦!」但今天卻完全改觀,大耳豬越罵越順口,越罵也越大聲。真的,從電視布袋戲被國民黨禁播以後,從來沒聽過那麼「大快人心」的母語。

  
大耳豬幾分鐘的台語罵人,換算罰金恐怕要幾百元,那在當時普遍貧困的台灣,對國中生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但好笑的是,所有同學也都很有默契,沒將這件事報告老師,只罰了大耳豬一元(那一元還是我出的,到今天大耳豬也沒還我)。不過從此之後,那兩個同學也沒有再去找大耳豬的麻煩。

  
成年之後,看到美麗島事件後,競選時那些受刑人家屬「代夫出征」,在台上全程使用台語,控訴國民黨的不公不義、獨裁霸道;其實他們說的究竟是什麼內容,大家也不關心,只要他在台上大聲說出台語,選票就到手了。回想國中時那段大耳豬的「母語反抗記」,心裡也不勝感慨。爭取權利的過程中,夾帶著情緒的母語訴求(其實也就是族群版塊切割),效果絕對大於空洞的公義制度。

  


七○年代老蔣對台語及客語的打壓,最讓台灣人印象深刻的,當然就是日後每逢老宋參選,就必須面臨民進黨或本土團體的指控:「誰殺了史豔文?」

  
「史豔文」是誰?大陸網友一定很陌生。其實史艷文是個虛構人物,他是台灣布袋戲《雲州大儒俠》裡的主角。劇本是五洲園掌中劇團老闆黃海岱年輕時,根據十八世紀中國小說《野叟曝言》所改編的。敘述在十六世紀的明代,男主角文素臣領兵征伐東倭海寇(當時的日本)的故事。

  
黃海岱改編這部戲時,台灣還受日本殖民統治,小說也被總督府列為「禁書」。黃海岱為了能演出這部戲,就把小說中的人物姓名和情節稍微做修改,保留了小說中的大部分精神,男主角的姓名改做「雲州玉聖人-史豔文」,劇名也改成《忠勇孝義傳》,在野台戲裡演出。

  

60年代台灣會出現電視台,全拜對岸所賜。1968年之前,台灣只有省政府經營的「台視」一家電視台而已。而台視能在1962年開播,是因大陸已經有電視台了。老蔣為了面子,只好由日本提供技術,讓台視開播,所以至今日本富士電視台還是台視大股東之一。

  
一開始台灣連生產電視機的廠商都沒有,台視還要自己開工廠組裝電視。經過六年慘澹經營,終於轉虧為盈,中南部也設立了轉播站,觀眾都能看到電視節目。但其他單位看省政府的台視賺錢眼紅,也紛紛設立電視台。黨部創設中視,軍方創設華視。這就是我們台灣人所謂的「老三台」。

  
華視一開始設立,台視與中視就一起封殺他,與現有演員都簽約,讓華視沒有演員。華視無奈之下,只好大量引進台語片的演員,製作了「西螺七坎」之類的台語連續劇。三台都是靠台語節目賺錢,因為台語節目觀眾多,也比較能拉到廣告。

  

當台灣只有台視一家電視台時,製作節目完全不必考慮「收視率」,所以根本不必有台語節目。但黨營的中視與軍營的華視成立後,省營的台視面臨另外兩台的競爭,為了收視率與廣告,因此邀請黃海岱的次子黃俊雄,自1970年3月起,把「史豔文」的故事在電視上播出,沒想到這部台語布袋戲一推出,立刻受到全台灣觀眾的喜愛。

  
「史豔文」可說是當時全台灣人民最熟悉的人物,每天中午一到布袋戲播出時間,台灣人民幾乎都停止了工作和休息,守在電視機前面,收視率甚至高達97%,這個歷史紀錄大概至今全世界也沒有辦法破。電視台也因此荷包滿滿,那時台視員工單月領單薪,雙月領雙薪。當然,人怕出名豬怕肥,你問當時的小孩,誰是最偉大的「民族英雄」?老蔣絕對排名在史豔文之後,《雲州大儒俠》受盛名之累,想不被禁也難了。

  
起先是一些特務機關「約談」黃俊雄,例如戲中有個丑角「怪老子」,說台語時故意學北京話捲舌來製作笑點(中國南方方言都沒有捲舌音)。怪老子自稱閻王爺不准他活到六十四,所以別人問他幾歲,他都用台語故意捲舌回答「六十三」,問他明年幾歲,他還是說「六十三」。但那時台灣退出聯合國,老蔣因身體關係已經很久沒在公開露面了,而中華民國紀元也到了六十二年,難道影射老蔣就是「怪老子」,特務機關就用這件理由「約談」了製作單位。

  

  
《雲州大儒俠》雖經特務約談多次,劇本也一再修改。例如有人檢舉劇中的大魔頭「藏鏡人」是影射小蔣,製作單位就讓藏鏡人「改邪歸正」成了好人。另外配合國情,處死了「怪老子」,增加了「中國強」這個角色,但收視率依然居高不下。直到演了583集後,老蔣終於祭出「必殺令」,1974年6月,新聞局以「妨害農工正常作息」為由,禁止台視繼續播出「雲州大儒俠」。

  
其實從證據上看來,老宋是在1979年才擔任新聞局長的,禁播布袋戲確實不在他任內。但1980年,老宋以局長身分在立院答復立委質詢時,確實也說過:「今後各電視台方言節目將逐漸減少,到全部以國語播出為止」。持平的說,兩蔣在台「消滅母語」的語言政策,憑老宋的年紀,確實不可能是「始作俑者」,但他在「發揚光大」上也是重要角色。兩蔣在台的重要語言政策分別是:

  
1956年禁止各級學校使用方言,違者罰一塊錢並掛「狗牌」。
  
1957年限制《教會公報》使用台語的羅馬拼音。
  
1959年起,停止申設民營電台,公營和黨營者占95%以上的頻道。
  
1963年行政院頒佈「廣播及電視無線電台節目輔導原則」,規定「播音語言應以國語為主,方言不得超過百分之五十」。
  
1964年政府通令機關學校「辦公時間,必須一率使用國語」。
  
1972年教育部函令電視台「閩南語節目每天每台不得超過一小時」。
  
1975年沒收羅馬字版的《台語聖經》。
  
1976年行政院公佈「廣播電視法」,規定「播音語言應以國語為主,方言應逐年減少」。

  

台灣歷史上真正殘酷打壓台語的時間,其實並不是在白色恐怖最嚴酷的50年代,而是在70年代台灣退出聯合國那一年開始,直到蔣經國晚期才逐漸放寬。因為老蔣在退出聯合國後,明白自己代表全中國的神話,已經不能再欺騙台灣人了;但他非但沒有收手,反而更加嚴酷。所以才會在那個階段,在學校、在廣播電視、在教會嚴禁台語,完全不理什麼人權的。

  
當「雲州大儒俠」被禁止以台語播出後,台視曾試用國語播出,但根本沒有觀眾,播沒幾天就下片了。其他電視台也製作新的國語布袋戲,如1976年中視播出《二十四孝》,1977年華視播出《神童》等,照樣也是沒播幾集就草草結束。因為布袋戲對白裡有很多押韻或俚語,必須用台語來講才有味道,翻成國語就不可愛了。以此維生的工作人員只好離開電視台,不是流落街頭,就是又跑去演野台戲,或是作「孝女白琴」(在喪禮中代替家屬大哭的藝人)。

  
國語播出的布袋戲失利後,電視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台視絞盡腦汁,乾脆以真人來演出「雲州大儒俠」。找來當時最紅的歌仔戲明星楊麗花來演史豔文,石英演藏鏡人,洪流演出怪老子。想透過這些有高知名度的演員來帶動收視率,無奈觀眾還是不接受,「史豔文」確定是還魂無望了。

  

  
老蔣處死「史豔文」的手段,並非是「斬首」,而是「凌遲」外帶「連坐」。因為在獨裁者眼中,語言就是一種意識形態,他覺得說這種與我不同,卻又是多數的語言,是在威脅我的統治地位,就是「潛在的造反者」,非徹底根除不可。所以他可以同意「雲州大儒俠」用國語播出,證明查禁關鍵不在劇情內容,而是在於那個表現形式。假如黃俊雄布袋戲不要那麼紅,老蔣也不會下這個殺手。不紅的台語節目,他們沒興趣管的。

 
跟「史豔文」一起被「連坐」的,就是台語播出的歌仔戲與連續劇。在1973年6月之前,電視台並不是歸新聞局管的,而是由教育部管理的。1972年教育部就已函令電視台「閩南語節目每天每台不得超過一小時」。但當時國語節目根本沒廣告,必須靠台語布袋戲、歌仔戲與連續劇這一小時,強迫廣告商一搭六、一搭七的「統包販賣」,才把國語節目的廣告時段賣出去。

  
老蔣為了控制思想、消滅台語,停播了三台受歡迎的布袋戲、歌仔戲與連續劇等節目,換來的是每天一段台語配音的《蔣總統秘錄》,連國語播出就沒人要看的反共片《寒流》,也被迫配上台語,這樣就算半小時的台語節目。誰能想像在陜北延安的窯洞裡,一群共產黨員用台語策劃著「陰謀顛覆中華民國」是怎樣的畫面嗎?電視台總經理或業務經理,若沒有政治壓力,誰會作這種「賠錢」的決定?

  

歌仔戲在電視播出的歷史比布袋戲還久,早在1964年,楊麗花演出的電視歌仔戲就已一炮而紅。1969年中視開播後,也組織歌仔戲團,更首創以連續劇方式播出,每周六集,每集一小時。1971年華視開播時,也由林美照擔綱演出歌仔戲,收視率也不錯。但教育部限制三台播出台語不得超過一小時後,中視華視都因時段不夠而停播了,只剩台視獨撐局面。

  
1972年台視節目部就已邀巨星楊麗花擔任團長,組成了「台視聯合歌仔戲劇團」,推出《七俠五義》,由楊麗花飾演展昭,葉青扮演白玉堂,播出後收視率甚佳。台視在停播布袋戲後,有了台語時段,所以持續播出戲劇團。但到了1977年,「台視聯合歌仔戲劇團」又被迫解散,從此台灣三台都沒歌仔戲。直到1979年蔣經國當總統後,為了攏落人心才又開放。台視推出由狄珊編劇,陳聰明指導的電視改良歌仔戲《俠影秋霜》、《蓮花鐵三郎》等。

  
除了歌仔戲演員,受「史豔文」池魚之殃的,也包括台語連續劇的演員。華視有一部戲叫做《阿塗伯》,是由演員金塗演的。為了讓其他演員也有飯吃,這部戲活生生的由台語轉成國語,每個中年的台語演員,費力的念著國語台詞,我記得外婆是流淚看這部戲的。後來製作單位乾脆把這部戲由喜劇變成悲劇,因為悲劇的台詞可以慢慢講,這樣台語演員才能演,沒想到這麼一改,收視率又高升,這是戒嚴時代的最真實「悲喜劇」。

  


家父是外省人,聽不懂台語,但有一次聽到布袋戲裡,史豔文用台語讀「出師表」,那抑揚頓挫之美震撼了他,從此他也不禁止我們看布袋戲。詩詞古文不用台語讀,實在太可惜。我常勸台灣的外省人或大陸的北方人,無論如何要學閩南語或客家語等任何一種南方方言,否則根本無法瞭解中文的美究竟在哪裡?

 
老蔣要在台灣推行國語,就像新加坡現在推行華語一樣,推動一種能與文字相符的通用語言,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反對。但在心態上與做法上,犯了非常不可原諒的錯誤。因為這個國民黨所謂的「國語」,對被日本統治已五十年的台灣人民來說,學習起來根本就是一種「外語」。當時兩蔣如果與日本當初來台初期那樣,鼓勵軍警公教勤學台語,不早就融入台灣社會了嗎?

  

可悲地是包括老宋在內的外省權貴,卻認為他們是台灣的統治者,根本不屑於學台灣人民的母語,甚至打壓、詆毀大多數人民使用的母語。雖然老宋後來為了選舉,也努力學了一些怪腔怪調,只有他自己聽得懂的台語和客語;但當初他們制定與推行那些野蠻的語言政策,卻為台灣族群之間的和諧,畫下一道永難痊癒的傷痕。

  
「推行國語」政策施行後,電視下午只能演出半小時的台語節目,晚上也只能演半小時,一天24小時裡,只有1小時可以播出台語節目,扣掉廣告的時間,剩22分鐘,再扣掉片頭片尾,只剩40分鐘。歌曲一天也不能播出超過兩首。最嚴重的是還規定你一天不能播超過兩首的台語歌曲。

  
至於《蔣總統秘錄》或《寒流》等,這些收視率連百分之一也不到的節目,要用台語配音播出;收視率達百分之九十的布袋戲《雲州大儒俠》,卻要用國語配音。老蔣是不要消滅台語,路人皆知。

  


老蔣在推行國語時,完全不顧某些弱勢家庭小孩的需要。對農工階層那些不曾接觸過國語,就直接入學的小孩,完全沒有任何「補救」教學,就與國語家庭的小孩,在不平等的學習環境裡一起學習,這些不公平的做法也就算了,還在小孩中間廣建「爪扒仔」(奸細),監控這些不會講國語的小孩。這些孩子即使是下課,甚至回家的路上,只要一開口,就有人會「密告」。

  
在這種語言白色恐怖政策下,外省小孩通常扮演「爪扒仔」的腳色。因為外省小孩的母語是國語,根本不會犯禁。但如此一來,眷村與農村小孩要不打架才奇怪,也讓台灣小孩與外省小孩隔閡更深。老蔣推行國語,非但無法促進族群和諧,反而是台灣族群空前緊張的時候。

  

小時候班上有幾個眷村小孩,他們下課時習慣用四川話交談,有同學去告狀,老師卻說四川話不算方言,也可見老蔣推行的國語教育,存在著何等的荒謬與不公不義。那種因母語而被歧視與壓迫的感覺,就是2005年縣市長大選,即使阿扁政績再差、經濟再壞,都還能擁有41%的選票,這還都要老蔣當年的「德政」,為民進黨留下了這些老本。

  

台灣現在的總統,無論阿輝阿扁,用國語演講時,總是語氣平和、慢條斯理;但只要一用台語,立刻殺氣騰騰、粗俗不堪。為什麼?因為他不是說給新世代聽的,而是講給我們這年紀的台灣人聽。沒有經歷過童年時那種語言政策所營造的社會環境,無法理解為什麼國家領導人用這種粗俗無賴的表演,卻能一次又一次的拿到選票。

  
很多有危機感的外省人與一些被馴化的本省人,他們並不是老蔣統治下的既得利益者,卻成了時代的悲劇,被迫作為藍營的鐵票。同樣的,一些被仇恨弄得失去理智的台灣人,也沉溺在童年開始被迫害的語言情境中,只能跟著阿扁與阿輝的口號起舞;這其實也就是台灣的民主危機。

  

美國的學校上課講英語,但絕不會有老師下課後去管你說什麼話。老蔣要推國語沒人反對,但為何要打壓台語,歧視說台語或客語的孩子。我的表哥表姊上小學之前,從來不知國語是什麼,要他們講國語,就跟講英語一樣,我很明瞭他們在求學過程中所受的挫折。只要一開口,就要在司令台掛上「我不說方言」「我是笨蛋」牌子(俗稱狗牌)罰站,甚至還要半蹲舉椅子,更可怕的是被打耳光,或是「說一次罰一塊」,這些恐怖經驗,是我們這年紀的台灣人共同的經驗。

  
1997年綁架藝人白冰冰的獨生女白曉燕,連續殺人的頭號要犯陳進興,出身貧窮家庭,小學時因為不習慣講華語,結果在學校下課時常說母語,一次一元,累積到了一百七八十元,級任導師跑到他家催討,他家當然繳不起,等老師一走,他父親便把陳進興毒打一頓。陳進興冷酷殺人,當然罪無可宥,但老蔣的語言政策,又有誰還有興趣去深思呢?






資料來源 : 你不知道的台灣(管仁健/著)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kuan0416/3/1281895814/20051231154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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